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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良迟文选：远胜举杯（一）

信息来源：北京齐白石艺术研究会发布日期：2025-05-06

许是父亲对我的影响潜移默化之关系，许是命运安排。如今我手里拿的还是父亲的画笔，几十载春秋过去，觉得应该把自己的一些经历向关心白石老人及其子嗣的世人作一介绍。 ——齐良迟

本文节选自《白石四子——齐良迟》
编著：北京齐白石艺术研究会
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 2021年7月出版

远胜举杯——齐良迟

我十几岁时，向父亲请教如何作诗，父亲只是让我先熟读《唐诗三百首》。父亲题画的时候，最喜题七言或五言绝句，所以我在读唐诗的时候，也以七言和五言绝句为主，日子久了能背诵的很是不少。

齐白石和齐良迟。

这时，父亲开始教我如何作诗。首先，要我读清四声，学会平仄。一次，父亲念: “衣、姨、以、义。”然后让我念，我站在父亲面前，心情一紧张，老是念成: “衣、姨、义、以。” 父亲说：“不对，重读一遍!” 可我仍是换不过嘴来，父亲气急说: “什么衣、姨、义、以! ” 我觉得学作诗这样难，怕再惹父亲生气。便产生了畏难情绪，心一懒，便越发没有长进了。

齐白石《小鱼图》纸本笔墨
82cm × 42.5cm 1925年

到了三十多岁，跟黎锦熙学了一些平仄声，读了《诗韵全璧》《白香词谱》之类的书，才明白了一点诗韵的道理。黎锦熙是著名的语言学家，和父亲是同乡。
有一次我画了张虾米图，旁边题了 “笑君何必成龙去，画里遨游最不妨” 两句诗。黎锦熙看了很高兴，说 “看来你能作得好诗。” 黎锦熙对我说的自然是鼓励话，但平心而论，我写的这两句诗也确实费了一番心思，包含着一点诗意。

齐白石《墨虾图》
99.5cm x 33.5cm
西泠印社藏

民间有句俗语：虾头似龙，可以成龙。我想，既是虾米，不在水里自由地遨游，何必要变成龙呢？这就把不要追求高官厚禄的意思含蓄地写出来了。黎锦熙所欣赏的可能也正是这一点，因此他很满意这首诗的内涵。

齐白石《牡丹》
40cm x 27.5cm 1954年

还有一首题在画上的诗，黎锦熙看了也表示喜欢。那是我画的一张凤仙花跟蝴蝶的画，那首诗，我是这么作的：“东邻芍药牡丹开，蓬舍凤仙花作堆。蝴蝶偏知颜色好，隔墙飞向院中来。”(后来，我把“东邻”改成“前邻”了，因为那时有一阵在成天讲“东风压倒西风” “东风吹、战鼓擂”之类的话，为了避免入俗，便把“东邻”改成了“前邻”。)
我的诗，就这么开始写起来了，自己对诗有了兴趣，再看父亲过去的诗文，便越发地喜欢起来。

齐白石《花如解语还多事》陆游诗

父亲喜欢陆游的诗，所以他的诗很有点陆游诗的味道。他一生作了很多诗，比如怀念老师啊，给朋友的诗啊等等，更多的是人画的诗。
一次他画了幅牡丹花，花画得很艳丽，边款上题诗是 “可笑春风还用意，入窗犹向画中吹。”父亲这首诗，以春风吹画暗喻牡丹之香艳；我上面那首诗，是以蝴蝶入院衬托凤仙之颜色。
可见我作诗受父亲的影响还是不小的。（待续）